人人都想(xiang)做社交，但做成社交的却寥寥无几(ji)。
先是互联网大(da)厂们埋头苦干，孵化一个又一个新(xin)产品。据统计，单是互联网大(da)厂，2019年就推(tui)出了超过50款社交产品，但(dan)掀起水花的显然却屈指可数(shu)。
社交创业者们更是前(qian)赴后继地“死在(zai)沙滩上”，曾在投资圈红极一时的匿名(ming)社交产品“一罐”也在2019年7月宣布解散，创始人“纯银V”（郭子威）甚至表示想(xiang)暂停创业。
成立于2016年的Soul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似(si)乎成为了一款“奇迹”产品(pin)。根据移动数据分析平台App Annie的统计，Soul在(zai)2019年iOS市场(chang)中国约会交友APP中下载量(liang)排名第四，收入排名第五，而霸占排行(xing)榜第一第二的仍是多年的龙头老大—探探和陌陌。
Soul曾因为更重视“精神(shen)和灵魂”，缺少荷尔蒙驱动，缺(que)乏变现能力，而不被一些投资人看好。但就今天的结果来(lai)看，Soul在变现上表(biao)现尚可。创始人(ren)张璐表示，虽然目前只是略微盈利，但(dan)这是因为现阶段赚(zuan)钱并非Soul最优先级目标，不代(dai)表Soul没有赚钱的能力(li)。
与许(xu)多社交创业者不同的是，张(zhang)璐可以说是完全(quan)从零开始进入这个行业，之(zhi)前并没有互联网工作的经验。产(chan)品磕磕绊绊一年(nian)多才正式上线，而这期间(jian)核心团队只有她(ta)一人，其他人都是来来又走走。
Soul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？Soul究竟如何定位自(zi)己？现阶段会为增长感(gan)到焦虑吗？对于这个一直(zhi)低调神秘的APP我们有诸多好奇。最(zui)近36氪和创始(shi)人张璐聊了聊，她说Soul能到(dao)今天，是“恐惧感”在推着(zhe)她向前走。
以下为对话(hua)实录，内容经36氪编辑。
36氪：Soul到今天来说，其实整体已经比较(jiao)稳定了，但去年的“下架(jia)风波”还是会对你们有些影响吧？
张璐：下架肯定有影(ying)响，但影响有限(xian)。那段时间我们就(jiu)专心优化产品，提升内容风控。我们(men)做了很严格的自救、自查，就是所(suo)有的产品经理和运营都坐在一个会议(yi)室里面，把所有可能有的风险全部排查(cha)了一遍。这次之后，我们也(ye)觉得要加强跟外界的交流，包括(kuo)监管部门和媒体，因为之前我们都是(shi)埋头做产品，很少出来说话，可(ke)能外界对我们是有误解的。
我们的长期目(mu)标是降低人们的孤独感，可能这个目标(biao)短期内会受到一些不可抗力(li)的影响，但不会影响我(wo)们长期想要达到的结(jie)果。
36氪(ke)：“降低孤独感”这个目标(biao)是从创立初始就存在的吗(ma)？
张璐：是的，一直没有改变，孤独感就是(shi)我们核心要解决的问题。
36氪：为了实现这个长(chang)期目标，产品上有没有经过比较重要(yao)的迭代？
张璐(lu)：产品的架构从开始到(dao)现在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。你可以理解为，我们的核心功能是发(fa)布内容，真实地表达，这是根基。其他(ta)的玩法都是为了能高效(xiao)的推荐给你可以深度(du)交流的人，迭代都是顺着这条主线。现在我们可能会有更(geng)多兴趣类的tag，去分类内容。
36氪：哪种功能用户使用(yong)的最多？
张璐：还是文(wen)字聊天和发布内(nei)容。自从我们上线了语音匹配后(hou)，很多人会把我们划(hua)到语音社交，但(dan)实际上大概只有10%的用户会用到这个功能，语(yu)音匹配算是我们对即(ji)时匹配的一种补充。
36氪：你(ni)一直提到“真实地表达”，你怎(zen)么去定义社交网络的“真实”？可能许多人会拿Soul跟匿名社交产品作(zuo)对比。
张(zhang)璐：首先我们不是匿名社交产(chan)品。一般匿名社交(jiao)产品是指用户没(mei)有独立ID，你不能追溯到他的主页，这才是匿名社交产品的根基。Soul不属于这(zhe)样的产品，每一个(ge)评论和每一个瞬(shun)间你都可以追溯到(dao)发布的人的主页，这也是他(ta)唯一的ID的主页。
真(zhen)实表达也是针对目前有非常大压(ya)力的熟人社交来讲的。在(zai)Soul上你是没有这(zhe)种压力的，因为没有人知道(dao)你是谁，你的表达并不是(shi)为了得到多少人的认同，并不是为了得到多少(shao)的点赞，你只是想表达。
36氪：出于人(ren)的本性来说，大多数人发(fa)表东西是想获得共鸣(ming)的。
张璐：是这(zhe)样，但是大多数人(ren)只需要“正确的人”的共鸣，不是越多越好(hao)。
36氪：如果说根基是内容广场，那么Soul究竟是一款社区产品还是社(she)交产品？因为社交产品可能更注重的(de)是匹配。
张璐：如果重视匹配效率的用户，那可能他需要解决的需求是获得现实关(guan)系，如果以此为目标的(de)话Soul可能并不是首选(xuan)。Soul解决(jue)的是社交网络的需求，会(hui)更像Ins，而不是获得单一(yi)的现实关系。如果说(shuo)用户在这里获得了现实关系，Soul也只是顺带解决了这个需求。
36氪：所以Ins是Soul的对标(biao)吗？
张(zhang)璐：不算是对标。比较像的(de)地方是，Soul最终可能也会是中心化和去中(zhong)心化并存的。在Ins上我也是既会关(guan)注KOL，又会关注一(yi)些我聊天比较多的人。
去中心(xin)化就是，我跟这个人比较熟了，我会时不时看看他的主页有没(mei)有更新，但他也不是KOL，只是因为(wei)我们有深度聊天的关系。但同时，Soul上有很多兴趣向的tag，我会想去看看这些tag下有哪些KOL发布(bu)了有趣的内容，所以它可能会(hui)是一个去中心化和中心化结合的产品，这并不矛盾。
现在Soul的用户发布的内(nei)容有三分之一都带着tag，都是(shi)用户自发添加的。比如我今天撸猫，我就(jiu)来tag撸猫或者喵(miao)星人，这个也和Ins比较像。用户认为添加tag可以让更多有相同爱好的人找到他们(men)，所以他们愿意去添加(jia)这些tag。
我的设想其实很简单，就是用户(hu)会一直想打开Soul，每次(ci)能在这看到自己认同(tong)的内容，也可以在上面打发时间，和别(bie)人聊天互动，进行(xing)有意义的交流，但又(you)不会感到有压力。
36氪：用户(hu)深度交流之后不会转移到微信(xin)上吗？
张璐：肯定会有(you)一部分用户是愿意转移(yi)到微信上的，但是大部分用户(hu)其实是不愿意的。因为(wei)微信上是用户真实(shi)的生活，他不想暴露很多(duo)，如果不是为了获得某种现实(shi)关系，他其实没有必要转(zhuan)移到微信上。
36氪：Soul怎么去定义平台上(shang)的KOL？会去运营吗？
张璐：我们不会刻意运营，也不会对任何人进行扶(fu)持。他发布的内容能够吸引相关的(de)人群，他就会获得更多(duo)的曝光，所有都是机器学习(xi)的结果。
36氪：从产(chan)品层面说，你觉(jue)得Soul现在还有什么(me)不足吗？
张璐：我觉得我们在内容的呈(cheng)现和发现机制上，还没有做的很好。内容只能凭借单一(yi)的信息流或者是tag去发现，让内(nei)容更好地聚类，让(rang)用户更容易更简单地去发现感兴趣的人(ren)，是我们想要去优(you)化的。
36氪：比较好奇你(ni)创立Soul的动机(ji)是什么？
张璐：我(wo)记得当时我是想说(shuo)什么话，但是在(zai)微信上是不可以发的，然后我(wo)就发到QQ空间，设(she)置了仅被自己可(ke)见。那一刻就觉得好像没有一个这(zhe)样的产品。
36氪：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和(he)社交产品有什么关联吗？
张璐：其实没什么(me)关系，我并不是互联网出(chu)身的。但我是一个经(jing)常有创新想法的(de)人，只是很多都没能付诸实践(jian)。只有想做Soul这么一个产品时，我是很快就去做了(le)，所以我在想这可能就是我真正想去(qu)做的事吧。
36氪：那(na)最初组建团队会比较困难吗？完(wan)全没有互联网的经(jing)验。
张璐：是的，最早我就只有一个人(ren)做这个产品，自己画了个原型，找(zhao)了一个兼职做了一(yi)套 UI，后来又去找外包公司做demo，外包公司总问一些我听不(bu)懂的东西，什么前后端(duan)啊什么的，我就一边听一边谷(gu)歌百度。
但外包公司做(zuo)出来的产品基本用不了，用户体验了以后各种(zhong)bug，比如消息(xi)发不出去等等。那个时候(hou)我就发现，用户宁愿截屏发图片也不想(xiang)转移到微信上，我还(hai)挺惊讶的，就觉得大家真(zhen)的很需要这个产品，就决(jue)定辞职专心来做(zuo)。
一开始组建团队(dui)的时候，真的很担心会影响别人的前(qian)途，也不敢去招一些有(you)经验的人，第一个设计师跟我一起(qi)工作时才18岁。大概7个人做了接近10个月(yue)才把这个产品做(zuo)出来，2016年11月“第(di)一版”才算是上架了(le)。
其实一直到2017年上半年，都还(hai)有很多bug，我记得服务器动不动就(jiu)崩了。很多时候我都(dou)是自己上线测试，坐在程序员旁边一点点改，直到(dao)把产品测通。所(suo)以我们自己运营了一年(nian)多的产品之后，才拿到第一笔(bi)钱。
36氪：怎么说(shuo)服投资人的呢？算是踩中了风(feng)口吗？
张璐：2016年底的时候，融(rong)资环境已经变冷(leng)了，而且社交并不是风口(kou)吧，我甚至那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是风口(kou)。我后来也问自己，在我(wo)无法证明任何事情的时候(hou)，他们为什么要把(ba)钱给我，我其实也不知道。我的天(tian)使投资人都是个人，用他们的话说，就是相信我这个人。
36氪：很(hen)多人会讨论社交产品的代际差异(yi)，比如之前许多投资人也在(zai)研究“00后”的产(chan)品，这点你怎么看(kan)？
张璐：代际永远是(shi)有意义的，只有年轻(qing)人占比高的产品才会增长。其实(shi)很多东西都在经(jing)历代际差异带来的变化(hua)，比如品牌，但是这背后的底(di)层需求其实是没(mei)有巨变的，只是随着科技、社(she)会的发展，人思想观念的变化带来(lai)的变化。
36氪(ke)：Soul是给哪一代人的产品(pin)？用户画像是怎(zen)样的？
张璐：当代的年轻人吧，其中95后渗透率已经超过40%。我们城市分布也是比较(jiao)平均，一二三四五线城(cheng)市，包括海外都有。
36氪：你觉得社交产品的核心(xin)是什么？
张璐：核心是(shi)用户关系，只有能形成(cheng)不同层面的用户关系，用户(hu)才愿意留下来。当然玩法创新也很重(zhong)要，它可以为你带来(lai)自发传播的新用户，Soul也(ye)一直很重视这块，我们(men)的产品框架和玩法都是原创的。
36氪：Soul的竞争者是谁？
张璐：其实我们很少关注竞争对手，因为我觉(jue)得社交门槛其实很低，任何人都可(ke)以来做，但是产品的壁垒其实很高(gao)，用户心智是无(wu)法被copy的。我们也希望能够和更多大(da)家所谓的竞争者(zhe)达成合作，一起去满足年轻人的需(xu)求。
赚钱(qian)还不是优先级36氪：现在(zai)的体量大概是？
张璐：只能说(shuo)Soul是一个(ge)数百万日活（DAU）的产品。
36氪：有为增长感到焦虑(lu)吗？
张璐：增长现在肯定不是一个(ge)焦虑的问题，因为Soul绝大多数都是自然增长，一直是比较线性的。比起焦虑(lu)，我觉得一直是“恐惧感”推(tui)着我向前走。
其实(shi)我一直没有特别(bie)多的预期，有的人是有一(yi)个明确的目标和预期，然后一直朝那个(ge)方向努力，我不是那样的人，我更(geng)多时候是出于恐惧。最开始的那段(duan)时间，会害怕运营不下去没有增长，害怕不停地会有人辞职，害怕没钱支(zhi)付服务器费用。到现在(zai)这个阶段，也会担忧产品能不能有持续(xu)的创新，团队能力是否能持续提升，这些都关乎着我(wo)们能否活下去，是这种恐惧感在推(tui)着我往前走。
36氪(ke)：如果说增长不是焦(jiao)虑的问题，那有没有(you)什么是会让你焦虑的？
张璐：我觉得我本身不是很焦虑的人，在下架期间也没有觉得特(te)别焦虑。我其实是希望整个商业(ye)环境能够变得更好一点(dian)，能更好地保护原创者，我们(men)能够和外界进行更良性的沟通。
36氪：Soul的流量怎么变现(xian)？外界认为Soul不怎么赚钱是不是一种误解？
张璐：我们现在的变现(xian)是很克制的，完全没有广告，所(suo)有的变现都是一种(zhong)增值服务，比如增加匹配次数(shu)之类的。我们在变现上是(shi)有很多可以挖掘的点(dian)的，只是现阶段还不是优先级。但即使(shi)是非常克制的状态，我(wo)们也是行业里比较不错的水平了。
36氪：我看到Soul经常会有一些类似(si)开屏广告的内容，比如腾讯视频、知(zhi)乎之类的。
张璐：这(zhe)些都是资源置换的，因为我们有年(nian)轻人的流量，包括(kuo)我们在com综(zong)艺节目上的露出也都是资源置换(huan)来的。
36氪：可以透露一些(xie)具体的营收数据吗？
张璐：我只能说(shuo)目前我们是可以打平，甚至略有(you)盈利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