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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16日纽约机场，埃蒙斯拿着简单的行李坐在候机大厅。刚刚结束完10天美国冬季两项队的射击夏令营的他准备返回捷克。他打开手机，给在家的妻子卡特琳娜发了一个报平安的信息，然后拿起一本书安静地读了起来。
一周前，这位38岁的射击名将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正式对外宣布了退役的消息。虽然他为美国拿下了包括一枚奥运金牌在内的三枚奥运奖牌，但是这个消息并没有在美国国内引起多少波澜。
反而是在万里之遥的中国，这个消息竟然登上了当天微博热门话题的前50名。多少年过去了，埃蒙斯仍是中国人民难以忘记的“老朋友”。
我和他的电话采访预约了一个多星期，最终他选择在从纽约回捷克登机前谈谈现在的故事。
退役并不是突然冲动的决定
作为一个奥运选手而言，选择退役的时间往往非常谨慎。无论从经济回报层面，还是从社会关注方面，奥运年对于这些四年才受到一次关注的小众项目选手非常重要，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在奥运会前后才选择退役。若拼到最后一刻，没能拿下奥运资格，也算给赞助商有一个回报。
在状态不错的情况下选择在东京奥运会前一年退役，埃蒙斯的决定还是让很多人大吃一惊。“其实这个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，早在3月份，我就和卡特琳娜商量好了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外宣布。”
自从里约奥运会后，埃蒙斯参赛的数量虽然没有以前频繁，但是仍保持了很高的水准。
去年世锦赛，他和队友一起拿下了卧射的团体银牌。然而他也感觉到自己对于比赛的热忱不如当年，“其实自从里约奥运会后，我陆陆续续接到一些教练的工作邀请，特别是美国冬季两项队一直让我帮他们进行射击训练，这也让我的整个工作重心有了一些转移。”
“并不是我不再喜欢比赛，只是我发现我自己当教练后，我弟子的成功带给我的那种喜悦和自己比赛一样多。这让我做出退役这个决定也并不太艰难。因为我能完全衔接好我自己的退役生活。“埃蒙斯轻描淡写地说。
经费问题也是埃蒙斯选择退役的原因之一。“2017年开始美国射击协会换届，由于经费减少，我们的收入比以往减少了40%，这对于我们独立训练的选手而言有很大的影响。我们做了很多沟通，希望能够妥善解决，但是到现在仍然没有。”
因此，退役的想法从去年就开始萦绕在埃蒙斯的心头。“我在问自己，如果我现在退役，我会不会后悔，我发现没有。”2月底一次瑞典之行后，埃蒙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和妻子凯特琳娜说起了这个事情。他的决定得到了全家的支持。
与金牌相比，我只想成为更好的人
媒体对于埃蒙斯的刻画总是一个悲剧英雄。每当奥运会提及他，人们对于他的印象会停留在2004年和2008年两届奥运会在男子三姿的决赛中一路领先，最后一把失误，将金牌拱手让出的场景中。而两次受益的恰巧都是中国选手，这也让埃蒙斯在中国颇有名望，被网友称为“中国人民的好朋友”。
从事射击28年，埃蒙斯其实刚刚出道就被看作是“射击神童”。他的职业成就也非常出色，纽约企鹅餐厅四次出战奥运会，拿下金银、铜牌各一枚。他还有超过50枚各类世界大赛的奖牌，名字下也有过无数的美国纪录、美洲记录和世界纪录。
不过说起自己射击生涯的高光时刻，他却选择了伦敦奥运会三姿的比赛。有了前两次奥运会的“最后一把”的经历，这枚铜牌对他而言弥足珍贵。
“08奥运会后我经过了很多人生的起伏，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，还遭遇了癌症。现在想想这些事情对于自己人生的影响更大，那一两次奥运会决赛的意外又算得上什么呢？”在伦敦，同样的三姿比赛，他最后一把虽然也不完美，但是能够战胜心魔站在领奖台上，这让他非常满足。
“那是我最满意的比赛，战胜自我比战胜对手其实更有意义。“
他不喜欢躺在过去的荣誉里。九月初，妻子凯特琳娜为他办了一个简单的退役仪式，把他之前赢得的各种奖牌和奖杯都摆了出来。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所有奖牌和奖杯，我以前的奖牌都随便放在地下室的各种箱子里，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在哪。其实奖牌的颜色、数量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。”
媒体还是大众，都对于他有各种各样的定义，比如奥运冠军、悲剧英雄、抗癌斗士、射击传奇等。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称谓。“我希望我能够影响更多的人，不是因为我取得成绩，而是我给大家是一个正面和积极的印象，能够鼓励他们不断突破自我。”埃蒙斯说。
体育只是体育，远没有生活重要
经历了多年的起伏得失，埃蒙斯觉得这段从事体育的经历教给他很多。“我以前比赛的时候也非常看重结果，得失心很重。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，体育不过只是体育而已，他只是很小的一部分，远远没有生活本身重要。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。”
选择了退役，埃蒙斯对未来有很多的设想。”我觉得我在射击这个项目呆得太久了，这个过程带给我很多，但是我也缺少了其他的人生体验。现在是时候转身开始投入其他领域了。”
在繁忙的训练和比赛之余，埃蒙斯也在科罗拉多泉大学完成了自己的MBA学位。他渴望利用自己的学习经历开始一些新的尝试。“最短期的目标还是继续带美国冬季两项的选手，提升他们的射击水平。对于其他的尝试，纽约企鹅餐厅我也非常期待。”
冥冥中注定埃蒙斯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。他虽然来中国的机会并不多，但因为两次奥运会离奇的最后一射，因祸得福的动人爱情故事，加上他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，让他成为了在中国知名度最高的美国奥运选手之一，而他也与中国运动员建立了良好的关系。
“我每次到中国比赛，中国的朋友都对我特别友好。虽然我们与中国选手在场上是对手，私下里都是很好的朋友。特别是杜丽，当年她是凯特（卡特琳娜）的对手，每次比赛我们都会进行简单的交流，她也会常常给我们送一些小礼物，感觉很温暖。”埃蒙斯说。
东京不会再有他的身影，他会继续去观摩吗？“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，“电话那头的埃蒙斯听到后笑了起来，”目前而言，我肯定没有去东京奥运会的计划。如果美国队希望我过去帮助下年轻队员的话，我是很乐意的。”
当然他也期待下一次的中国之行，“也许会是2022年冬奥会，我可能会作为教练的身份出现在北京。”
向过去挥挥手，有更多的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。
作者丨《体育产业独立评论》大白鲨
图片丨网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