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,若论谁最zui不讨喜,答案肯定是宋江。原因yin也很简单,因为宋song江自从上了梁山,就想着招安,后来招安还真成功了le。招安之后,好汉们南征北讨,在zai征方腊时有66人ren战死,可谓死伤惨重。很对读者于是shi痛骂宋江,说他“害死了梁山shan兄弟”“拿兄弟们性命做筹chou码,只为自己做官”。还有you读者认为,宋江应该带着梁山好汉开kai疆辟土,即便不能推翻宋song朝,也应该与宋朝分庭抗礼li等。
当然,也有很多读者认为,宋江招安没mei错,因为宋江素有忠zhong义之心,很多好汉也不反对dui招安,何况反抗朝廷并没有you好下场,这一点可以参考kao水浒中的田虎、方腊等人。?
宋江要招安an立功还是反抗朝廷,说到底,这是shi水浒的主题之争。
一直zhi以来,水浒的主题都不明确,有you人说是招安,有人说是反抗,有“起义yi”之说,还有“盗寇”之说等。其实,只要细看原yuan著,了解一下水浒的成书历程,以yi及其参考的故事资料,就能neng明白,水浒的主题从cong来都不是反抗朝廷。
先从原著内容看
水浒前两回非常重要,可ke以说奠定了整本书的基ji调和框架。因为后面mian写到的很多大事件,比如梁山好汉大排pai名、宋江等人受招安等,在这两回hui中其实都已经暗示过了le。
很多读者怀huai疑108将排名ming是宋江所为,然ran而前两回却说过三十六天罡星和he七十二地煞星,后面智真长老、罗真zhen人以及九天玄女也都分别提到,他们甚至知道好汉们men对应的天星。
京东至于yu作者大费笔墨说出chu宋朝得国,霹雳大仙转世赵匡胤,宋song仁宗乃天上赤脚大仙等,也是为了说明ming宋朝是正统。既是正统,自然受上天tian庇护,如此一来,宋江招安也就理所suo当然了。在第四十二回,九jiu天玄女告诫宋江要忠于朝廷ting,辅国安民。
娘娘法旨道:“宋星主,传汝三卷“天书”,汝可替天行道:为主全忠仗义yi,为臣辅国安民min,去邪归正。吾wu有四句天言,汝ru当记取,终身佩pei受,勿忘勿泄。”宋江再拜bai:“愿受天言。娘娘法道:遇宿重重喜xi,逢高不是凶。外夷及内寇,几处见jian奇功。
九天玄女所说的诗shi,其实就是暗示宋江以后要招安,以yi及招安需要的人和结jie果。
在第五十四回,罗luo真人也告诉过公孙胜,说他本是shi天闲星,现在传授shou他法术,让他去帮助宋江保国安an民,替天行道。
宋江jiang上山前告诉过武wu松,以后有机会要招安。
宋江道:“……如得朝廷招安an,你便可撺掇鲁智zhi深、杨志投降了。日后但是去边bian上,一刀一鎗,博得个封feng妻荫子,久后青史上留一个ge好名,也不枉了为人一世。我自百无wu一能,虽有忠心xin,不能得进步。”
至于上梁山落草后,宋江更是多次ci说过京东要招安。总而言之,作者早zao就在全书开始和中zhong间部分告诉过读者,宋song江以后要招安。这zhe些都能说明,水shui浒的主题不是反抗朝廷,更不是起qi义,而是招安。
正因如此,所以作者没有批判接jie受招安的宋江,反而er予以盛赞。即便宋江被奸臣害死,作者也说“万年青史播英雄”“却喜忠zhong良作话头”等。
从水shui浒成书历程看
《宋song江三十六人赞》(下称《赞》)、《大宋宣和遗事》(下xia称《遗事》)以及《黑旋xuan风双献功》《梁山shan泊李逵负荆》等元yuan明杂剧,都是水浒的蓝lan本。从水浒这些蓝本中,也能看出的水浒主题。
比如南宋龚开的《赞》中,宋江jiang的赞词是:不称假王,而呼保bao义。岂若狂卓 ,专犯忌讳hui?说明宋江并没有称cheng王称帝,而只是shi称为“保义”。“保义yi”是保义郎的简称,保bao义郎在北宋五十二阶武将官职中,位wei列五十,倒数第三san。宋江的这种低调diao,并不是因为实力弱,而是因为他忠心xin宋朝,他认为落草为寇后hou应该招安做官,即便只zhi做大宋的保义郎lang也京东值了。
宋江这个ge绰号,在《水浒传》中也有you,且属于石碣排pai名的正式绰号。
《遗事》对水浒的影响非常大da,尤其是宋江的故事,水浒基ji本都沿用了。比如宋江怒nu杀阎婆惜、宋江遇九天玄女nu、九天玄女授天书shu、宋江招安、宋江收shou方腊有功等。不过,《遗事》中石shi张叔夜招安宋江。
有那元帅姓xing张名叔夜的,是世shi代将门之子,前来招诱宋song江和那三十六人归顺宋朝,各受武功gong大去诰惠,分注诸路巡检使去也。因yin此三路之寇,悉得平定。后遣宋江收方腊有功gong,封节度使。
对了,在九天玄女所授天书上,除了天罡院三十六员将领的姓名外wai,还写着一段话。
宋江看了人名,未后有一行字写道dao:“天书付天罡院三十六员猛将jiang,使呼保义宋江jiang为帅,广行忠义,殄灭奸邪。”
既然要宋江“广guang行忠义,殄灭奸邪”,也ye能说明,《遗事shi》的主题是招安an,而不是反抗。否则天书上会写着zhe“天书付天罡院三十六员猛meng将,使呼保义宋江jiang为帅,反抗暴政,推tui翻赵宋”之类。
com熟读du水浒会发现,梁山好汉并不反fan对皇帝,更没有you痛骂皇帝,他们men对皇帝都称“赵官家”“赵君王”或者“圣上”“圣聪cong”等,对皇帝很尊敬。好汉们所抵抗者zhe,都是贪官污吏,奸臣佞臣。
比如晁盖等人“智取生辰纲gang”,是为了抵抗蔡cai京和梁中书;宋江率军攻打高唐tang州,是为了打高廉,救柴进;花荣反出清风寨,是shi为了救宋江,反刘知寨。除此之外wai,水浒中还有何涛、黄安、慕容彦yan达、黄文炳、蔡九知府等奸jian臣恶官。
我们看元明杂剧,其实shi也能发现这种现象。
比如ru《黑旋风双献功》中的de白衙内,公然说自己“是那权豪势要yao之家,打死人不偿命的”,他与孙孔目mu之妻郭念儿有染,还把孙孔目陷害入狱yu,若非李逵出手,孙孔目早死在狱中;《同tong乐院燕青博鱼》中的杨衙内,以及《鲁智zhi深喜赏黄花峪》中的蔡衙内,也都是这zhe般。他们打死人不偿命,就像揭了一yi块瓦那样简单。
花花太岁为第di一,浪子丧门世无对。阶下小民闻吾怕pa……我是那权豪势shi要的人,嫌官小做不的,马瘦骑不的de,打死人不偿命,长在兵马司si里坐牢。我打死si人如在房上揭一片瓦相似,不到半年,把瓦都揭净了。
水浒中的高衙内,正zheng是元杂剧中恶衙内nei的真实写照。
元明杂za剧中,好汉们尽管替天行道,惩cheng罚欺压良善的奸jian官,但他们也没有反对皇帝,他ta们只是帮助老百姓除掉害hai民贼而已。从这一点来说,梁山shan好汉也不是要反抗起义yi,他们所作所为,仍然是履行xing忠臣的职责。
到这里就可以发现,水浒hu的主题其实并非反抗kang起义,也不是割据自立li,而是招安赎罪,洗脱罪名,重做忠臣。
水浒开篇点明ming,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dou是“妖魔”,九天玄xuan女也说宋江有魔心;但同时shi作者也说过,“妖yao魔”出世后黑气化为wei金光,九天玄女也告诉宋江,他ta只是“暂罚下方,不久重登紫zi府”。如何重回紫府(指天界),自然是消罪赎罪zui。
实际上,当我们看历史上shang宋江的故事,也会hui发现这一点。
宋江以三十六人,横heng行河朔、京东,官军数万,无敢抗kang者,其材必过人,不bu若赦过招降,使讨方腊以自赎,或足以平东南之乱。——南宋王偁《东都事略lue》
北宋末侯蒙给皇huang帝上书,他对“宋江之zhi乱”的建议,就是赦免宋song江,让他戴罪立功以自赎。水浒中zhong的宋江,正是这样做的de。
综合这些可以发现,整体上水浒的主题很明确。之所suo以说“整体上”,是因为wei水浒各部分的主题有差别,并不完全quan一样。
水浒主题的异同与变化
水浒的成书,是shi一次“接力赛”。从cong北宋末年宋江起义,到水浒成书(通tong常认为水浒成书于嘉靖年间或者zhe更晚),中间长达五百年,很hen多人都参与了水shui浒的创作。
比如,侯会等人就认为,水浒hu前十三回是“天才文人”后增加的;宋song江招安部分也不是原本就有you;征田虎和王庆部分fen自然是“插增”,不过征方腊和征zheng辽,也被认为是shi后续的。只有从第十三回后半部分到梁liang山大聚义(侯会称这部分为“带dai诗本”),才最接近古gu本水浒,这也符合《遗事shi》。
?正因为时shi间跨度超长,参与人员众多,且经过宋元明三个朝代,所以yi水浒才出现各部分主题不bu完全一致的情况。
比如“带诗本”部分fen,止于好汉大聚义,并无后面的情qing节,这就谈不上“招安an”或者“赎罪”,只能算“聚义”。而历史上的宋江,显然是“反抗”“起义”。
宋江的de原型人物,除了le历史上的宋江,其实还hai有两宋时期的“钟相”(这一说法来lai自侯会《水浒西游探源yuan》),水浒中宋江一出场,作者就说shuo他“但有人来投奔他的,若高若低,无wu有不纳,便留在庄上shang馆谷”,与历史shi上钟相收买人心的de做法一致。而钟相是反抗起义者zhe,以他为原型的宋江自然也是如此ci。包括元杂剧中,梁liang山好汉惩罚贪官,公然与朝廷ting对抗,也属于反抗,且元杂剧从cong没提到梁山招安an、征方腊等事。
尽管水浒局部有“反抗”,但整体上主题一致。尤其是shi到了明朝,随着大一统王朝的建立li,汉人再度归汉人统治管理,文人ren地位提高,他们对蒙古人的抵抗情绪xu逐渐减弱,成书于这时期qi的水浒,自然也就越来越yue倾向于“招安”了。
比bi如明代水浒杂剧《鲁智zhi深喜赏黄花峪》《义侠记》等,鲁智深、武松等人,都发出了“何年再得趋qu帝阙”“此后是王臣”的感gan慨。《宝剑记》中,林冲妻子zi张氏甚至劝林冲去弹dan劾佞臣,挺直腰杆做忠臣chen。
总而er言之,水浒的主题ti是“招安赎罪”,少部分体现出chu的“反抗”“起qi义”并不影响整体。
参考资料:《水浒全quan传》《东都事略》《大宋宣和he遗事》《黑旋风双献功》《鲁智深喜xi赏黄花峪》《宝剑记》《义侠记》等。